第一章 杀人

第一章 杀人 (第1/2页)

她几欲在梦中死去。
　　
　　梦里有许多人，认识或不认识的，都张牙舞爪地向自己蜂拥而来。浑身是血，狰狞可怖。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爬虫一样从地底爬出来，怪声尖笑着：“惊鸿——惊鸿——”然后慢慢将自己淹没。
　　
　　她站在一片虚无里，不会想，也不能动，
　　
　　那种恐惧、恶心的窒息感让她崩溃，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啊——”
　　
　　她惊坐起来，浑身冷汗。旁边立刻有侍女上来关切询问：“公子——”
　　
　　她才恍觉，原来不过是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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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风还是很冷，刮得她脸上生疼。到处都是严冬过后的枯枝，又密又尖，将她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又刮出了许多口子，有的甚至刺破了她的皮肤。她抬起头，看了看独自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那个自始至终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她的男人。他说他叫何山豹，是名剑山庄大爷的门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地走在前头，只留给她一个生硬的背影。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脚上的鞋子早就已经破了，露出了脚趾头，脏兮兮的，走了这么久，浑身都生了冻疮，又疼又痒。晚上，她只穿着一件单衣，一双烂鞋，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她只能尽可能的靠近火堆，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有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冷了，似乎连骨头都冻得咯咯作响。她只得缩成一团，将身子弯成一只虾子，把头深深地埋进埋在膝间。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她索性就开始数身上的伤口，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有太多的伤：左肩的伤口好像已经开始结痂了，背后的长疤还没长好，今天又被树枝划开了……
　　
　　她哈了口气，看着那白烟袅袅升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的茫然。她又抬头看了看那个何山豹，自己愣神间他又走远了一些，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她轻叹了一口气，使劲跺了跺脚，复又追上去了。
　　
　　她叫惊鸿。她似乎自小就在城东的乞丐窝里长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世上是否还有亲人，当然，除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那个自己明明已经淡漠了她的面容却总是能听见她亲昵的叫她惊鸿的女人。自己的名字就是她告诉自己的。不过她想，她的亲人应该也早已死去了吧，不然又怎么会让自己变成这幅样子。她只有一个人，又瘦又小，所以有些乞丐总是骂她，撕扯她的头发，把她堵在墙角拳打脚踢，然后抢去她辛辛苦苦讨来的食物，自那个女人死后就更是变本加厉。她直到傍晚才从张大娘那讨来了一块馒头，满心欢喜的往回走。刚转过街角，就被人扯着头发，一把给撞上了墙。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有红色的液体从额角流下遮住了眼。“小杂种，我都看见了，快把馒头拿给我吧！”她识得这个声音，张二麻子，一个总是欺负她的乞丐。她感觉到有人在使劲的一根一根的掰她的手指。馒头掉在地上。她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却充斥着那些地痞乞丐们的骂骂咧咧。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沉默，，因为她没有反抗的力量，但她实在是太饿了，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只喝了些凉水。“如果要永远这么卑微无趣的活着，倒不如趁早死了干净！”不知道怎的，她心底忽的就涌出一股戾气，似乎这么多年的委屈、伤心、不甘和愤怒都在这一个点上沸腾，喧嚣着要寻一个出口。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死命的睁大双眼，狠狠地看着张二和那些地痞有说有笑，摸索着拿起了一块石头……
　　
　　再次醒来，她正躲在一处破庙里，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她使劲地拍打着脑袋，画面却只定格在张二污血满布的脸和其他人惊恐的表情上。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响。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膝间，只觉得就是末日也不过如此，这样想着倒也有些释然，却兀的看见了一双靴子。
　　
　　这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靴子。黑色粗麻的料子，通草底。许是外面下了雨的缘故，鞋底还有些泥泞。惊鸿顺着靴子往上看，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他的头发有些发白，只是随便的扎在脑后，腰间别着一把大刀。眼角已有皱纹隐现。一双眼睛微眯着，似在打量着她，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光，那是一种于刀尖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气势。她曾经在那些江湖人身上见过。最令人惊心的是他脸上的伤，一道旧伤。从眉骨一直绵延到下颌，似是被刀剑一贯而下，形成一道诡异旖旎的弧度。
　　
　　男子忽的蹲下来，往前探了探身子。惊鸿一惊，猛地往后缩去，却忘记自己正窝在墙角，瘦骨嶙峋的背猛地撞上突兀的墙壁，疼得惊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又忽而憋住，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你看我我看你。惊鸿憋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自己就要就此背过气去，却听得那男子“嗤”的笑了一声。那笑隐得极快，但眼神却不再冰冷，反而流露出一种似嘲笑又悲悯的意味，衬着那道疤，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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