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南水

001 南水 (第1/2页)

大楚宣颐廿三年的秋天一如既往般来的悄无声息，缠绵的雨水滴落在屋顶鳞鳞然排列的青瓦上，汇集成一缕缕水线从屋檐处垂落在地。偶尔有透着丝丝凉意与水汽的风无声无息地吹过，艰难地撼动着零星挂在楼外的布幡，在阴沉的天空陪衬下硬是生出了几分寂寥的味道。
　　
　　人影凋落的大街没有了往昔般的喧闹，酒楼门口的伙计有些空洞的眼神麻木地望着天空，本该祈祷这样没有客人的情形的他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庆幸，对于一个忙碌已成习惯的人来说，突如其来地安逸却变得无所适从。
　　
　　有脚步声从耳畔响起，他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转首看去，紧接着便有一丝嫌恶从他微微下撇的嘴角流露而出。
　　
　　那是一个刚赶到一旁的屋檐下躲雨的小乞丐，酒楼的伙计认得他，在这数十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大楚国，乞丐却并未绝迹，总是有人会意外遭遇一些变故而变得无所依靠，难以生存。
　　
　　伙计能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中牢牢地记得这个小乞丐并不是因为他的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而是他那一直穿在身上破烂不堪却并不肮脏的衣服和一直洗的干净的脸孔，这与他乞丐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
　　
　　羿离有些拘谨地站在屋檐下，感觉到那个伙计在望着他，却是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实在有些害怕那些人嫌弃鄙视的目光，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在那种目光下发疯或者自寻短见。然而他怕死，并不想死，甚至有时候他都不了解自己这种执着的求生念头究竟坚持的有没有意义。若非那深深地自卑心理伴生而来的，令他渴望有一天可以光芒万丈般的存在的臆想带来的些许安慰，羿离肯定自己撑不了这一年多的时间。
　　
　　“不知道这样一直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羿离有些悲哀的想到，或许自己再大一点，就可以试图着去做一些别的事情好来摆脱这个令他万分羞耻和不安的身份。
　　
　　南水城是大楚国最南边平江州下辖的五座城池之一，无数年来，这片神洲富饶的土地上不知道历经了多少个王朝的更替，楚氏王朝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即使数百年来这个庞然大物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这片土地，即使经过当今皇帝楚宣颐二十年的励精图治，它已经强大富庶到令周围的大国不敢轻易地觊觎。然而正如这秋日的到来，或许哪一天，它就会悄然无息地倒下。
　　
　　酒楼的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微微佝偻的身子和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的笑容铸就了他与人和善的形象，走出门站在屋檐下正伸着懒腰的他无意间瞥见了不远处抱着肩膀微微颤抖的羿离，，努了努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一旁站着的伙计轻声吩咐道：“去，进去拿几个馒头！”
　　
　　伙计快步地跑了进去，即使他内心深处并不屑于去同情那个其实十分可怜的小乞丐，却依旧不敢违逆老板的意思。不知道为何这条街上的大多数人都对那个小乞丐不吝施舍过，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莫非只是因为那个小小的乞丐一直干净的面孔十分清秀？伙计抚摸着自己有些消尖的腮边愤愤不平地想着，同时又有些担忧地思念着属于他却不知道芳踪何时出现的未来媳妇。
　　
　　羿离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伙计递来的两个馒头，眼神有些复杂地望了望酒楼的老板，却也再不好意思在这片屋檐下待下去，匆匆地冲进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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