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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四四、淮南为橘

46 四四、淮南为橘 (第1/2页)

南方的梅雨季节到了……回京已经数天了,本来旅途劳顿疲乏倒不是什么,然加之诸多忧扰伤心之事,令老爷子沉痛万分,未及京城就已如山倒般的病重。
  
  这几日惠妃常守在这里,和妃、熙嫔等人也日日来请安。一日良妃也随着宜妃而来,难得的露了面,那个清淡娴雅的女人,竟从不像个以色事君的妃子。宜妃气色尚好,几年的时光仍未减去当时的华彩,着蓝蝶百合的袄子,绸子如流水一样溢着奢侈的金盏菊檀香。她提步跨过门槛时,抬头一眼正对上我,顿了一顿,面容稍有缓和,遂撇过头去,直往老爷子榻前去。
  
  统共不过几句板式的问候,隔着皇家的礼数,总是显得那么冷落。良妃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要多注意身子啊。”老爷子缓缓睁开眼,一眨不眨,只定睛望着她,流转着旧年的光景。
  
  宜妃显得不大自在,隐隐沉着脸。良妃温润着面容,浅浅隐去,不再言语半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宜妃她们便告退下。走出没多久,老爷子吭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身子面向书桌,抬抬手道:“笔墨。”语气平和,不似前些日子的烦躁抑郁。
  
  我忙过去磨了些墨,抄起一张上好的澄心堂纸。李德全已为他披上了一件褂子,扶着他起了身。老爷子倚在床架上,仍有些虚弱,彻底放下了苍白的威仪,咳嗽了两声,停了好半会才摇摇头道:“不是这纸。李德全,去取那个五梅小笺。”我收起了堂纸,感到单薄的纸笺背面,只怕埋藏着几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记忆里梅香胜雪。
  
  李德全去了好久,小心的取来一个梨木匣子,仪式性的轻扫一下上面的浮尘,然后递过来。老爷子捧着匣子,愣怔了半晌,才吱悠一声打开,极幽的一抹清淡梅香四起。他取出一张笺纸,当真精致的不可言语,纸面细腻洁白,压着白梅的暗花,下缘坠着一线切纸叠合的繁复梅花。
  
  老爷子提起笔,蘸了蘸墨,面色沉缓的写下几个字,笔腕轻柔流当。然后捏着小笺的一角,端量了很久,仿佛要透过单薄的纸张,看到一些太过遥远的什么。
  
  他折起了笺纸,移下目光转而向我,极轻的一笑,而后瞬时消失,幽然道:“去把这个交给,良妃。”说完身子登时就松懈了下来,对李德全说:“朕累了。”李德全上前扶着他躺下。
  
  我出了房门,往良妃那里去。初冬的天空大晴,空气清新凛冽。正匆匆赶着路,忽而李德全从后叫住我,我回过身子,见他不急不缓的走过来,眼角稍一瞥四里旁下,而后严着脸,眼睛漠而无神,空荡荡的望过来,让人心寒。“万淑仪,明日卯正,会有人在你房前等着。”
  
  总觉有不好的事,我压下声,直面着他,“还请谙达明示。”
  
  他往前走一步,逼着我,极隐秘的说道:“明日你去会一个人,送她一样东西。”他没有再说下去,我看着他眼角里一闪而过的狠意,当下猜到了几分,心里只觉得沉重。不待我说什么,他已转身而去,临了留给我一抹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
  
  良妃的宫里依旧如昨,淡静的蜻蜓点水一过,不留丝毫盛世的奢侈之气。门里植着寻常的花木,都是极素净的风骨。一个小宫女正给树上漆过冬,一撇头见到我,小鹿一样的受了惊,忙提着木漆桶子直起身子,想来觉得不妥,忙放了下。颤着声而又好奇的看着我,直到我说:“万琉哈.安白给良妃娘娘请安来了。”她才醒过来,边扫着我边说:“这就给您报去。”说完一溜烟儿的小步跑进屋里,显得这里倒真似个不食烟火的世外桃源。
  
  片刻的功夫,一个掌事的太监就迎出来,满脸堆笑,真个拿我是个人物。乍然想起起初入宫时,不过还是个小小的女官,名义如此,却不见得比早入宫的宫女强到哪里。若不是入了宜妃的眼,也还是得受着公里一些得势宫女的脸色。而今竟也得了皇帝倚重,登时地位被架得高高的。人事的冷暖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紫禁城里被无限放大。
  
  此处院落相当小巧,在西六宫里位置最偏,却又是采光最好的一处。辰时的阳光烘的屋里暖堂堂的,一抹暖阳正落在良妃身上,她背对着我,正修理枝桠。闻说我来了,便放下铰剪,淡笑着受了我的礼。
  
  几番礼数后,我取出五梅花笺,呈给她。她眉毛微微一挑,缓缓匀出一口气,示意身边的太监取了过去,只不动声色的展开,平静得看完后捏在手里,瞥着它静了好半天,遂与我闲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千秋亭、浮碧亭的秋菊如何了,或是寿安宫的古柏树长势可好,等等,一时无事。末了嘱咐我照顾好皇上,便让我去了。
  
  那个傍晚,传来消息说内务府总管易人了,是八爷。我正在剪烛芯,漫不经心的回道,哦,若是八爷的话,也是好的。洗玉没有答话,我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是梗着。此行去塞外不仅没有令她随行,反而封了我的职,虽是个虚的,面子上却有多大的荣耀。故一时闷闷的,帮了我几把手,随意地问起了路上的情况,便再无话。
  
  我从木箱最底层取出一个匣子,从里拿出一串红珊瑚珠子的手镯,是从前老爷子赏的。给她,她推托几番说:“皇上赏的,怎好随意送人。”我不理会,仍给她套了上。她不好再推辞,在烛下拨着珠子幽幽道:“怪凉的。”
  
  我笑着不应,后暗中叫人捎了一瓶塞外产的风骨涎香并一枚粉珠戒指给喜山。东西虽不甚贵重,却有说不出的情谊。她只让人带了“多谢”两个字,我知她的心思,故无他话。
  
  一觉浅睡醒来,已临冬了,天还暗着。我穿戴好衣饰,披上一件鸭绒雀羽的红猩斗篷,遂掌上一盏颤悠的明灯。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好像古老的祭歌,散发着幽寂惶恐的气息。未天明的暗影里早已候了两个人,雕塑一样守在门外,一个手里托着一个桃木盘。
  
  我拢了拢耳上的鬓发,呼出一口气,氲成一团温凉的雾气,“走罢。”
  
  一个太监引导我顺着高大鬼魅的城墙而去,阴影里挟带着巨大的凄冷。天色尚早,高墙阻隔了四方的亮光,整个宫城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极隐秘。
  
  我们在一处极偏僻的屋院前停下,天已渐亮,屋子的轮廓大貌渐渐呈现。惨白的墙面,木门斑驳破旧,纸糊的窗面早已零碎不堪,残存的窗纸随着冷风飘荡着,如同幽灵一般,墙下杂草丛生,衰落零乱。
  
  身后一声细语轻悠悠的飘来,带着些许阴凉,“万淑仪?”我被他惊得心突突跳起来,转过头看时,初起的早日正落在桃木托盘上,透露着白缎子下低脚小杯的轮廓。
  
  我深吸一口气,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当下领会,漠无表情的向门口一个老太监低声接语几句,那老太监并不理会任何,没有向我致意,没有去看我身后的托盘,只沉默本分的把粗糙的手按在木门上,缓缓推开,伴随着户轴的转动声,吱呀的极其刺耳,多少年没有上过油了。
  
  声声噪音惊醒了屋里的人,她伏在稀落的枯草上,双手撑着地缓慢的起了身,坐在地上,直面着我,眼睛空洞无神,面色苍白,嘴唇早已退去了鲜润,呼吸虚弱不堪,头发凌落的散下来,有一绺贴在干涸的嘴角边。往日那个美艳娇柔的如同芙蓉一般的女子再也不见了,这世上,容颜、繁华,去的都那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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