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八、总角之宴
50 四八、总角之宴 (第2/2页)可是，也就是因为这劫数，却让我们走过来了，一时间亲密如此，让世间世事，都难以预料。失了命道，却得了缘分。我侧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庞，一时间竟那么柔软，将最脆弱的一面毫不保留的暴露给我，让我像多年前一样那么心动，就算时间记忆一同老去，那份爱恋到底不变。然后我开始问自己一个残忍的问题，命道与缘分，哪个于你更重要些。
胤禵“嘿嘿”一笑，温存顿失，声音一挑说：“你看那壶盖子都被沸水顶起来了。”
我一惊，赶忙窜过身去移开了炉子。又用湿毛巾拈着壶把提下来，汤药的热气一点点往外散，不住的往手指上传着热。胤禵在我身后没心没肺的笑着，我瞪了他一眼，小心的端起小瓦煲，将汤药倒入桌上的白瓷碗里。他撩起下襟走到桌边，俯下身子靠着我说：“这就要走了？”
这样温暖的屋子，荡漾着微苦的药香，再掺上他从喉咙里发出的低语，温沉的要把人整个包裹进去，当真暧昧的不可言语。我一手推开他，“人多眼杂的。”说着便去取了红猩斗篷披上。他只管嬉笑着，并不恼。那边早有太监给他加上了海獭的罩衣，一看便觉得暖和。辫梢上大红的络子衬在灰白的獭毛上，鲜明的很。他转过脸来，低垂着眉目，任那太监给他系着扣子，动作极娴熟老练。可他仍瘪着嘴，冷眼瞄着那太监。
“我来罢。”我走过去，朝那太监示意。他也不敢抬头看我，只弯腰应了一声便匆匆退去。我接过了活计，一个一个给他扣上扣子。从前常常给老爷子穿戴，倒是顺手得很，可是今日这般不同，心底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感动。他却是笑而不言，匀称的一呼，一吸。系好了扣子，又将他的箭袖翻出来，仔细的挽好，待一切收拾妥当了，这才放开他。
他鼻息一笑，紧接着就一把抱住我，不容我来得及想分毫。一手扶在我肩上，一手紧搂在我腰间，生生抱得我快要喘不过气。“别闹，药要凉了！”我捶他一把，要挣脱开来。
他嘴里答应的好好的，手上却用足了劲不肯放开。“来人了！”我急得唬他。“那就让他瞧去。”他轻笑一声，毫不在意似的。
我被他逼得没办饭，对准了他的脖颈狠狠咬下去，他忍不住呜咽一声，手却不肯松开。我更是不松口，颈间细软的肉就在唇齿间攒动。他也加重了力道，要把我捏碎一样。
颈动脉那里一跳，我乍然松开了口，因为不舍。看着他颈间分明的一道深红色齿痕说：“不闹了。”他抬起头，瞳孔前蒙着三月山头的雾一样，让人看不真切。然后嘴角突然一翘，划过一丝狡黠，“谁跟你闹了。”说着就吻下来，舌尖轻轻扳开我的齿门，探着去寻找一方柔软。我闭上了眼，迎上他的炽热，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纠缠着他的温柔与强硬，好似忘了满屋弥漫着的药香。
这样纠缠许久，我收回舌尖，像要脱离。他却猛地加重力道，按住我的发髻，粗暴的往里探求更多。不想舌尖突然被他咬住，欲收不得，被他咬得钻心的疼，便紧紧把着他的臂膀，用尽了力气掐下去，他却浑然不觉般，只一个劲儿咬着，故意要让我疼痛。我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个“痛”字，他拢在背上的手渐渐往下滑，滞在腰间。
“胤禵……”我含糊不清的念着，只觉得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他缓缓退下去，在我唇间留下轻柔一吻，然后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我的人。”我回过神来，舌尖痛得厉害，待要发作，看他流露出受伤的样子，又有所不忍，只死瞪了他一眼，端起碗来就要走。
他一直跟到门口，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笑。我在门口一顿，没好气地回头对他说：“你要干吗？！”他嘻嘻一笑，温暖的气融成一团雾气，“跟你去看看皇阿玛。”
“太显眼了，你过会儿再去罢。”我冷着脸说道。
海獭毛滚边的暖帽遮住了他半个额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轮廓较从前瘦了些，更显俊朗，看得我心软了下来。“那好，我先瞧瞧额娘去。”他嘴角含着笑，一副依赖的模样，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将一只手抚上了我的面颊，柔声说：“你别生我的气，我心里难受。”
我“嗯”了一声，转身的一瞬间，心里还清晰的印记着他的模样。皑皑白雪遮盖了紫禁城的污浊，我沿着甬路，走去很远，清冷的北风加重了一个人的孤寂，乍然软弱下来。我回过身，望着来时的方向，心里一惊，见他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像具塑像一样的望着我，不甚清晰的轮廓里有了冷峻的意味。那个曾含花而笑的少年恍惚出现在记忆里，重叠着若干年后的影像，一时间明朗起来。
我怀着满心的温暖笑起来，不掺杂任何别的情绪，这个男人是我用尽一声气力去爱的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你厮守终老。
我转过了身，觉得没什么不可满足的了，这世上利欲熏心，尔虞我诈，可有时人要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丁点儿，却要耗尽一生的命数。八爷要那个位子，谁知不是为儿时失落的阴影和一份高高在上的尊严，四爷若要那个位子，只因他心太硬，不甘人下，对自己的意志过分崇仰。九阿哥、十阿哥，哪一个不是为自己后半生的富贵荣华。又有失了势的大爷，囚了的废太子。人要的本不多，却经不得人来争。
可是我要的并不多，只想平安的汇价，离去这一切让人身心疲惫的是是非非，如若不能，则让我同深爱的男人相守终生罢，不论他成或败，能让我陪在他身边，慰藉所有的伤痛，让他在失去一切之后，还能有个可以依赖的人。
那么胤禵，我所失去的和我所耗费的心思，也都有了意义。